楚天都市报讯 本报记者庞正 通讯员彭畅 廖璇 实习生张驰 摄影：记者萧颢

昨日上午，汉口常青花园，94岁的雷贞元爹爹和88岁的老伴，正相对而坐，一任时光缓缓流淌。

88岁的冯清芝神智已不大清楚，面上也没有表情，可雷爹爹看她的眼神依然充满爱怜。72年相扶相依，他们的手，从未分开。

一辈子的裁缝 贴身贴心

初春的天气，乍暖还寒。雷贞元捏一捏老伴冯清芝的手，还好，是暖和的。“这是我给她新做的衣服。”雷爹爹得意地说。

1940年春，从江西到广西桂林做学徒的雷贞元，和从武汉黄陂逃荒到桂林的冯清芝经人介绍结婚。婚后没多久，雷贞元就为冯清芝量了量腰身，赶制出一套灰色西装。冯清芝第一次穿上丈夫做的新衣服，喜不自禁。从那以后，冯清芝的衣服就由丈夫包了，丈夫给她做的衣服，时髦又合身，走到哪里都惹人羡慕。

也是因为雷爹爹太会做衣服，还曾引发过一段小插曲。雷爹爹的小女儿雷丽珍说，以前爸爸在纺织厂工作时，女工很多，有几个女工总到家里来，请爸爸做衣服，说话妖里妖气的，妈妈不乐意了：“不准再让这几个人到家里来。”雷爹爹乖乖听话，家人再没见过那几个女工。

去年冬天特别冷，雷爹爹怕老伴冻着，零下几度的天气里赶做新衣，他前后改了7次，才终于做出合身的衣服来。整整大半个月时间，雷爹爹天天围着缝纫机忙活。

结婚72年，平均下来，爹爹每年至少给婆婆做3件新衣。“算起来，爸爸给妈妈做的衣服有200多件了。”雷丽珍说。

一连串的磨难 不离不弃

在战乱的年代相逢相知，雷贞元跟老伴也经历过异乎寻常的艰难困苦。

1944年，雷贞元和冯清芝从桂林逃难到贵阳，火车走走停停。在某个地方，火车又停了下来，刚好冯清芝要临盆了，姑妈陪着她下火车，在旁边的坟堆里生出他们的第一个孩子。

1951年，雷贞元和冯清芝回到武汉生活，这时姑妈年岁已大，冯清芝又突然临盆，雷贞元只好自己动手接生，拿一把生锈的剪子剪断了脐带。事后他才知道，那是多么危险的事。

雷贞元40多岁时，患上肺结核，几乎危及生命。冯清芝白天在外拉板车，扛水泥，撞破头也在所不惜，晚上还熬夜加班到凌晨3点，拼命挣钱，为夫治病。

上世纪80年代，患风湿的冯清芝用野芹菜敷脚，把脚弄烂了。雷爹爹买来一辆三轮车，载着婆婆四处求医问诊。此后婆婆腰椎痛，爹爹又是踩着这辆三轮车，每天早出晚归带婆婆出去看病，风雨无阻，整整3年。

2000年，婆婆因一场大火重度烧伤，左手手指截掉了一半，身体大面积植皮。打了太多麻药，服了太多止痛片，婆婆的脑子不好使了，又摔了几跤，渐渐不能动了。从那时起，每天早上，爹爹用温水沾湿毛巾帮她洗脸、抠牙齿；晚上帮她抠脚丫子、搓脚背。

晚上睡在床上，婆婆会忽然问爹爹：“你是谁？为什么睡在我床上？”爹爹只能帮她盖好被子，哄她睡着，然后将头扭到一边去独自抹泪……

婆婆的耳朵上，戴着爹爹30多年前送给她的金耳环。有好多次，爹爹觉得那对耳环有些碍事，想取下来，可婆婆偏不让。“她知道那是我送给她的礼物，不愿摘。”雷爹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