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同市副市长王伟国

青海红十字会常务副会长尼玛

“拆迁大王”张海忠

“试探性自杀”的谢业新

近年来，官员非正常死亡频频出现，级别从省部级、厅局级、县处级甚至科级。2009年，全国共发生13起，其中多数为自杀；2010年有9起类似事件，而刚刚过去的2011年官员自杀势头不减，今年初也有多起官员非正常死亡事件，以致中国公务员被网友们戏称为“高风险”职业。对于官员自杀，中国公众的关注点往往首先将其聚焦到“腐败”上，而官方则更倾向于关注该群体的“心理与精神方面的疾病”，但是更深层次的反思在于，究竟是什么样的社会原因，导致官员的非正常死亡现象越来越多？

近日，一桩蹊跷命案让古城大同卷入舆论旋涡。

2月18日20时45分许，大同市副市长王伟国被其妻兄杀害。2月19日12时15分许，经公安部门全力侦破，犯罪嫌疑人周云在山西原平市境内一高速路服务站被抓获。经警方调查，犯罪嫌疑人周云，男，汉族，1953年5月出生，山西省大同市人，系王伟国的妻兄。

2007年周云到云南打工至今，因周云多次找王伟国要求在退休前从企业调到事业单位工作并要求调整儿子的工作单位均未果，心生不满遂对王伟国产生报复念头。经初步审讯，嫌疑人周云对杀害王伟国犯罪事实供认不讳。

在王伟国30年的职业生涯中，前20年是和教书、宣传打交道，后进入煤矿领域，遇害前作为大同市副市长协助分管科教、文化、广电、新闻等工作。值得关注的是，2006年5月18日，左云县新井煤矿发生透水事故，造成56人死亡。正是在这个月，王伟国出任左云县委书记。经查，这起事故存在瞒报情节，但王伟国未受波及。左云县县长张明生、副县长施录分别被免去党内职务、辞去行政职务。

2010年11月，王伟国担任大同市副市长。公开资料显示，王伟国遇害前最后一次公开露面是在2月13日。《山西日报》报道，当天大同市市长耿彦波与深圳华强集团总裁李明座谈，王伟国与会。

这已经不是大同第一次发生涉及官员命案。2007年1月，该市公安局政治部主任李慧敏一家深夜遭袭，李慧敏死亡，犯罪嫌疑人宋建忠系该局交警支队南郊大队副教导员。

官方对官员死因说法含糊其辞引发诸多猜测和争议。

每一次官员自杀的消息披露后，都会引发公众对于事件背后是否隐藏腐败问题的猜想，但事后的官方调查往往都得出类似因心理健康问题选择自杀的结论。在有些事件当中，官方对官员死因的说法更含糊其辞或者干脆不提，以至于引发诸多猜测和争议。

去年7月10日，邯郸市邯山区区长张海忠深夜在办公室死亡。因张海忠治下的邯山区是邯郸拆迁的重中之重，张海忠更被称为“拆迁大王”。媒体怀疑张海忠的死与拆迁有关，可能是因拆迁与人结仇而招致报复，还有传言称张海忠的办公室内有搏斗痕迹。不过，当地警方排除他杀可能。7月12日，在当地召开的新闻发布会上，邯郸市官方公布其死因为“精神病患自杀”。据悉，张海忠于去年6月25日和7月3日两次到医院开抗抑郁药，并有过量服药迹象，专案组认定其为重症抑郁症自杀。虽然如此，依然有网友发帖质疑张海忠死于“被自杀”。

就在张海忠的死因尘埃落定后的一个月，湖北省公安县纪委官员谢业新被发现死于自己的办公室。这一事件很快发展成为去年最广为人知的官员自杀事件，更被网友称为“史上最牛自杀”。在谢业新的尸体上发现了11处严重刀伤，而经当地公安机关缜密调查，认定该死者系自杀身亡。官方公布法医的尸检报告称，谢业新身上多处刀伤中，除了胸骨上窝处的致命伤，其他均为“试探性自杀伤”，但“自杀说”却遭死者家属质疑。中国人民公安大学犯罪心理学专家李玫瑾认为，人在极度痛苦时，会选择自虐式的自杀。

除了以上两个被质疑为“他杀”的官员自杀事件，2011年青海红十字会常务副会长尼玛的意外死亡也引发了诸多猜测。不愿具名的该省红十字会工作人员回忆说：5月20日是个周五，尼玛和同事一起开会，周一却不见尼玛上班，死亡消息由此传出。24日晚上，尼玛在上海工作的女儿通过微博透露说：母亲因心脏病突发不辞而别。这是目前关于尼玛死因惟一公开解释。坊间关于尼玛死因的猜测不断，有人说其在因“经济问题”接受调查期间自杀，有人说她的死与玉树重建款有关。

官员自杀主要是心理压力大导致精神家园缺失。

北京市政协委员、北京大学社会学系教授陆杰华在接受本报采访时表示，官员的非正常死亡主要有三种，第一种就是自杀，这里面也分两种情况，一是自己原因，或者说压力大，想解脱就选择自杀。二是由于某些特殊原因，比如为了免予法律追究而选择自杀。第二种情况就是他杀，这种情况在官员身上并不多见。第三种就是猝死。

“很多人都在分析官员为什么选择自杀，我认为官员自杀主要是心理压力大，甚至有精神抑郁症所致，导致精神家园缺失。”对于官员自杀的主要原因，陆杰华认为，官员自杀现象原因很多，非常值得深入分析。

不是说当了官就高兴，有的当了很高级别的官，也有可能产生抑郁。分析原因，一种是因贪污受贿“做贼心虚”，遇到纪委调查周围干部就睡不着觉。当然也不排除一些心理素质不好的官员，看到别人提升了，而自己得不到提升，心理上接受不了而产生抑郁。就目前中国来讲，确实存在公务员通过“买官卖官”靠关系坐在官位上的，但也有一些公务员，来自普通阶层，靠埋头苦干上来的。基层官场最容易产生任命干部的不公，这是造成人心理不平衡的重要原因。

陆杰华说，官员现在的压力很大，要面对上级领导和公众，这导致有些官员心理承受能力达到极限。因为很多人都认为官员比较有权力，除了正常工作以外官员的生活也会受到关注，比如官员个人隐私，官员有没有花纳税人的钱等。“的确是有一些官员不注重自身形象，给整个官场都带来负面影响，这也让公众都用怀疑的眼光来看待官员。”

通过对官员自杀的原因分析，精神家园缺失成为官员们自杀的主源。如何构建一个精神家园，减少官员困惑和抑郁是整个社会都要思考和面临的问题。

陆杰华说，近年来，自杀官员增多反映我们的社会发展不均衡，存在各种各样的矛盾和问题，如社会不公平，司法不公正，阶层之间相互仇视等社会问题，这都影响着我们社会的和谐。

还有一种情况就是官员的腐败，或者说通过死来解脱。比如贪官自杀有的是真的畏罪自杀：自知无法逃脱法律的惩罚，心理压力过大而选择自杀，对于这样的，法难容但情可恕。然而有相当一部分是自知死罪难逃，想把线索中断，保护更多的既得利益者。好多腐败案件是串案、窝案、案中案，盘根错节，背景复杂，官位次一等的贪官识趣一点来个“杀身成仁”，既可“保护领导”，又能寻求“领导保护”，当反腐巨浪袭来时，丢命保财、丢卒保车不失为一个“明智”之举。

官员非正常死亡死因应向公众公布。

也许我们不清楚他们为何离去，或许隐约知道他们为什么离世。但无论什么原因，生命都是值得尊重的，都是最宝贵的，我们都希望这些事情不再发生，但作为官员的死亡原因能否向公众公布呢？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消除公众的疑虑。

对此，陆杰华说，有些官员自杀结果宣布后，网民对官员自杀的原因并不相信，这就容易导致网民的各种推测，甚至导致对政府不信任。有哪些官员自杀是在保护更高一级领导？政府要面对质疑，要向公众公布原因，这也是消除各种猜疑和谣言的最好办法。

陆杰华说，现在公众对官员非正常死亡的关注和我们政务公开有关系，比如三公经费公开、部门负责人和领导问责制等等，都在受公众关注的监督，某些细微的失误就会招致批评，因此官员们就会高度紧张。“这在国外很正常，我们的官员也应该适应这种情况，这也说明我们的民主制度正在进步。”

此外，对于官员猝死，陆杰华认为这种情况各行各业都有发生，比如教师、医生、出租车司机等，因为官员群体比较特殊，所以受关注也比较大。有些压力也很大，身体情况并不是很好，已经不能胜任正常工作，这个时候就要考虑减负，建立能上能下的机制，特别是我们现行的干部任用机制应该在这方面有所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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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年官员非正常死亡事件

他杀

2011年10月5日，云南西双版纳州科技局局长罕文荣的妻子和女儿一夜被杀。

2011年9月10日，河南省长葛市市委常委、副市长王丽回到郑州家中，打开门后，发现一20岁左右青年男子正在房间内偷窃物品，遂上前制止。拉扯当中被该男子拔刀刺中颈部动脉，倒地后王丽拨打110报警，后来因失血过多死亡。

2011年8月25日，山东省滨州市沾化县公安局副局长张泽国在小区内遇害身亡。据了解，张泽国一个月前刚刚被任命为公安局副局长，分管治安大队、巡防暴大队。

2011年5月2日，广西贺州市地方税务局贺街分局局长周子雄一家5口在家中不幸遇害，死者包括周子雄和其儿子、儿媳、孙子、孙女。

自杀

2012年2月17日凌晨，广东韶关市武江区委书记苏力被发现在其住宅内自缢身亡。身体未发现外力暴力侵害伤，住宅没有发现异常，留有遗书。初步分析苏力主要是受工作困扰，没有很好化解而导致产生很大压力悲观厌世，最终选择自杀。

2012年2月13日中午，南京市广播电视大学党委书记沈雅芬从江苏审计厅主楼6楼跳楼自杀，当场死亡。沈雅芬选择自杀的地点是其前夫工作的地方，有传闻称她患有抑郁症。

2012年1月30日，兴宁市工商局副科级工会负责人罗文强从该局办公大楼7楼坠楼身亡，当地警方认定罗文强坠楼属自主性高空坠地死亡，排除他杀。

2011年11月10日农业部乡镇企业局副局长卢永军从办公大楼跳楼身亡，据称卢永军有严重神经衰弱。

2011年10月7日，南宁铁路局总调度长李智在公寓小区跳楼身亡。南宁铁路局铁腕人物邵力平被双规，李智等六处长被约谈。

2011年10月6日，浙江绍兴市计生委主任叶锦茹从绍兴国际大酒店纵身跳下，遗书称不堪病痛折磨。

2011年9月18日，辽宁省农村信用社联合社主任、原铁岭市常务副市长袁卫亮被发现溺水自杀。袁卫亮2002年后患有帕金森氏综合征，曾到北京等地各大医院治疗，并长期服用神经保护类药物。

2011年4月29日下午3时许，常州市编办主任许明新在市一小区内坠楼身亡。警方发现了许明新亲笔遗书，称身体不好。

2011年4月28日，洛阳市公安局纪委书记张广生在23楼家中跳楼。据查张广生呈现抑郁症状。

2011年2月12日，山西省运城市纪委副书记、监察局长蔡铁刚从运城市委办公大楼14层跳楼身亡。蔡铁刚曾被举报在职期间曾插手房地产纠纷、国有资产拍卖等诸多问题。

2010年9月21日，浙江省高院副院长童兆洪在办公室卫生间自缢，其遗书写道：“我得抑郁症数月，实在不堪忍受，难受至极，失去信心，特别是不能工作了。”